话音刚落,卡琳用脚踏向地面。
霎时,寒气弥漫开来,还是林间草原的地表一瞬间成了光滑的冰面。
卡琳的脚下涌出强大的水流,使她在冰面上滑行。浮士德看到,她的双脚已经裹覆了冰之滑靴,借助水流的反冲力加快速度,再借助林间树木的反弹改变方向。
几轮加速后,卡琳的速度已经快到用肉眼无法捕捉。
浮士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斗方式,他看入了迷。
好漂亮……
卡琳在冰面上跃动的身姿,仿佛不是在战斗,而是在跳舞。
“怎样,跟的上我的速度吗?”
巨蛇明显焦躁了起来,无法捕捉卡琳身影的它开始以蛇尾刃在空间里横扫,而卡琳则借助水流纵身一跃,随即在半空中再借助水流反冲改变方向。
立体机动,快如流星,卡琳灵活闪过巨蛇一道又一道斩击。
“刚才的冰刃伤不了你,那这个又如何呢?”
一道水流沿着卡琳的右臂攀升,顺着指尖形成了长剑形状。
反击开始了,借着巨蛇攻击落空的瞬间,卡琳如电光火石,对巨蛇又一次发起了斩击。
这次,水之长剑在巨蛇金属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。
“魔法工学上经常用超高压的水枪来加工金属呢。”
卡琳右臂上的水刃发出细微的嗡嗡声——那是高度压缩后,又使刃口高速流动的水锯,连金属都能切割开来!
浮士德被震撼了,到底怎样的魔法式,才能驱动这样的精密的流动啊!
这样下去,说不定真的能打败它,浮士德兴奋地看向卡琳。
然而,她的头上却渗出了一丝冷汗。
卡琳看到巨蛇身上的伤口快速弥合,对液态金属来说,没有被切割的可能。
即便是这样锋利的剑刃,还是不足以伤到巨蛇。
而且,刚才的攻击的手感,向卡琳明确传递了这样的信息:
物理攻击是不可能伤到巨蛇的,水银巨蛇本身含有的水银量远比其体积大,换句话说,它本身就是经过高度压缩的水银,越在内部密度越高,刚才砍巨蛇身体的时候,内部那铅一样沉重凝滞的高密度防御,让卡琳放弃了攻击迅速逃开。
要打败巨蛇,只有破坏它的大脑和中枢神经,但这些器官都被密度最高的水银裹覆着。
既然伤不到它,就先封住它的行动。
“冰敷牢!”
巨蛇周边的地面突然涌起巨大的水流,水流将巨蛇缠住,然后瞬间变成坚冰,只将蛇头露在外面。
接下来就只能砍到触及神经为止了,卡琳脚下水流急现高速滑行,对蛇头发起疾风骤雨般的斩击,砍完一刀后就反弹回来砍第二刀,她的身影快到无法捕捉,只能听到铿铿锵锵的斩击声在蛇头响起。
然而,没有一刀能贯穿巨蛇的头部,要想贯穿最深处的水银膜,只能像最初救浮士德那样趁其不备偷袭。
无数的斩击造成了剧烈的体力消耗,卡琳停下来喘息,就在这一瞬间——
蛇头诡异而狡黠地咧开嘴,口中射出了一道液柱,箭一般直指卡琳的心脏,卡琳虽然躲过了要害,还是被贯穿了右臂。
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淌到冰面,画出凄美的痕迹。
这家伙,还留着这样的杀手锏吗?
从刚才起就瘫坐在地上的浮士德想站起来帮助卡琳,虽然自己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巨蛇,但至少还能使些治疗魔法。
咦?
站不起来。
不是因为恐惧而瘫软,而是身体真的使不上力气。
“是毒。”
卡琳忍着疼痛,说出了水银巨蛇真正的恐怖之处。
“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把自己身体表面的水银弥散在空气里,让我们中毒,失去行动能力。”
汞,是唯一的液态金属,而且最致命的是,它常温下就能挥发,空气里的汞蒸气对人体来说是剧毒,能破坏人的神经。
卡琳此刻也在硬撑着,但时间越长中毒就越深,最终只能瘫软在地,成为巨蛇的食物。
封印住巨蛇的冰块表面,出现了裂纹,卡琳因为中毒力量在逐渐流失,光是维持冻住巨蛇的力量就已经很勉强了。
迎战,最终会因中毒失去战斗能力,失败。
逃跑,巨蛇很快就会挣脱冰缚追上我们,失败。
不行了,这次是真的陷入绝境。
果然,魔法使是无法与召唤灵匹敌的。
就连能够驱动如此复杂魔法的少女,最后也还是败下阵来。
浮士德在内心里恸哭,你还说什么魔法没有被召唤术压倒啊!
现实就是这样,绝望地这么彻底,令人窒息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芒。
“你快走吧,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死在这里,至少它吃掉我的时候,我还能为你争取时间。”
最后的时刻,浮士德心底涌出了自我牺牲的崇高感情。
这个少女是唯一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,那自己也要报答才行。
可回答自己的,依然是那冷澈平淡的声音。
“你要放弃吗?”
“除了放弃还有什么办法啊!现在已经是绝境了,两个人都会死的!”
浮士德哭喊着,手使劲地捶向地面,宣泄着对这绝境,对这世间,对这命运的愤怒。
“求求你,至少……让我死的有价值吧。”
然而卡琳并不为浮士德的话所动。
“你知道绝境存在的意义吗?”
在这间不容发的死斗时刻,少女平静地抛出了像是在课堂上老师提问学生般的话题,浮士德又一次怔住了。
没等浮士德回答,卡琳再次开口。
“所谓绝境,就是为了让人打破而存在的!”
卡琳周身闪现了耀眼的蓝光,她的左手高高伸向天空。
“就让你看看吧,人类打破绝境实现进化的那个瞬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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